射雕英雄传中最值得爱的女人：包惜弱的魅力与男读者的偏爱

文| 李蛋

虎扑网友发起过一个民间投票，内容是在《射雕英雄传》里评选最值得爱的女人。投票结果令人意外，既不是黄蓉，也不是穆念慈，更不是华筝，而是出场篇幅极少的包惜弱。金庸将她描绘成了祸水，杨家的灭门是因为她庇护了落难的完颜洪烈。然而在男读者/观众的心中，她始终是那个让人疼惜的绝世美妇。

男人偏爱这个角色的原因并不复杂。其一，包惜弱很美，连阅人无数的大金王爷都对她一见钟情；其二，包惜弱美得没有攻击性，她说话总是温声细语，生平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受伤的兔子包扎。

最后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，包惜弱兼具小白花、BE 美学、妈系女友以及贞洁烈妇等特质，是一种“美弱惨”的存在。男人们在看到包惜弱十八年始终如一地为亡夫进行故居 cosplay 之时，定然会一边骂着完颜洪烈是“舔狗”，一边在心底暗自得意：“瞧！女神的心中永远住着那道白月光！”

回到现代后，包惜弱或许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代餐。那代餐就是《难哄》里由章若楠饰演的温以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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宅男女神章若楠

温以凡成为包惜弱代餐的原因之一是，章若楠给温以凡带来的剧粉基本盘是那群男观众，而这些男观众偏爱包惜弱。

如果你没混过虎扑这类男性社群，只要随便打开一条章若楠的抖音，就能察觉到她的男粉比例特别高。别的女明星评论区的男女比例或许是一半对一半，甚至是以女性居多，然而章若楠的评论区却满是那种痴汉式的夸赞之词，比如“老婆好美！”“你就是我梦中的女友！”“我儿子因为你都不找对象了！”

甚至有网友专门开设帖子来科普“怎样才能追到章若楠这种类型的女生”，明显把她以及她所代表的女性当作了直男的结婚预备对象。

章若楠这种吸男粉的体质并非偶然。她饰演的女性角色，从《悲伤逆流成河》中的顾森湘，到《你的婚礼》里的尤咏慈，再到正在播出的《难哄》里的温以凡，这些角色往往都是温温柔柔的，然而她们的命途却多舛，她们不是迎合主流市场、气场全开的所谓大女主。

女性观众对这类荧幕形象的评价通常不高。而对于男性观众来说，章若楠的这些角色完全可以被称作“梦女模板”。

也就是说，男人对章若楠的痴迷更像是一种精准投放所产生的结果。其一，她自身是一位清纯、乖巧且无攻击性的美女，拥有一张完全不会让异性产生戒备心理的脸庞。其二，她在笑的时候，眼神中带有一丝小鹿般的无辜之感，仿佛天生就具备不会拒绝人的特质。

一方面，在影视圈中，章若楠是极少的极为重视男粉的女明星。她的戏路是按照男粉的理想型来规划的，并且日常的营业走的是男粉喜欢的亲民路线，还经常发布伪素颜自拍以及女友视角的视频。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她的粉丝曾被亲切地称作“楠朋友”，这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。

在小红书上搜索“章若楠”时，紧跟其后的关联词条是“章若楠为什么受男生喜欢？”。答案有很多种，各不相同。但归根结底，全文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，那就是章若楠的男粉群体非常庞大，身边有很多男性朋友都很喜欢她。

然而宅男女神的名号显得光鲜亮丽，做起来却并非易事。记得有一次章若楠参加线下品牌活动，现场人山人海，全是男粉丝，把她挤得一下子就失去了表情管理，她双手围在胸前，紧紧地保护着自己。从这架势来看，章若楠所推荐的品牌想必是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。可等到要购买代言来支持女神的时候，男粉丝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：“她（章若楠）不舍得让我花钱呐。”

如今《难哄》正在热播。骨朵怀着好奇心，再次点开了章若楠的抖音。它想看看男粉对于女神出演偶像剧的态度。原以为那些男人会突然很有戏瘾，然后说：“章若楠为了气我，真是什么都敢演！”但万万没有想到，映入眼帘的第一条评论却是：“哪个宝宝可以借我一下优酷会员？”

也许让男粉真金白银地去支持《难哄》这样一部偶像剧这件事，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女神跟其他男人谈恋爱，真的有点为难他们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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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以凡的客体性‍‍‍‍‍

可是话要往回说。倘若真的有男粉去观看了《难哄》，那么骨朵认为他们也会对温以凡产生深深的爱意。

毕竟，温以凡成为包惜弱代餐的第二个原因在于，这个角色具有与包惜弱相同的强烈客体性。她们不被准许流露出任何欲望和野心，从不对男人进行勾引。她们的所有人生价值和幸福都体现在一个金龟婿对她们的怜爱之上。并且，一旦她们获得了这种怜爱，她们在经济、事业和情感方面的困境都会被男人所解决。

这种角色既不爱名，也不爱权，更不爱钱。它不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存在，缺乏自主的能动性，仅仅是用来强调男性角色的优越性和权力的。

剧中的温以凡很美，她的美是柔和的美，并非《难哄》原著中所描述的那种明艳大美人的美。从温以凡的妆造方面能够看出这一点，她的裙子过膝，露肤度低，口红色号是清淡的裸妆色，给人一种清纯且不媚男的感觉。

同时，温以凡较为柔弱。或者说，她的人设被塑造得呈现出柔弱的特质。在第一集当中，温以凡先是在合租房中洗澡时遭遇被偷看的情况，接着又险些遭男室友强暴，是另一位看上去不老实的男室友将她解救了出来。在第二集里，温以凡被男室友的朋友贴脸调戏，这次是男主桑延对她进行了救助。第四集当中，温以凡遭遇到了男同事的职场性骚扰。这让她十分害怕，脸色都变了，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开了。与此同时，她还回忆起曾经有一位男领导对她进行过职场性骚扰，这件事使得她被迫离职。

有女同事来劝温以凡，让她要勇于反抗流言蜚语。然而温以凡却说：“解释了就会有人听吗？他们都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。谣言这种东西就如同伤口一样，只要你不去理会它，过一段时间就不会疼了。”

读书时，温以凡因长得漂亮而无故遭到男同学的霸凌。男主桑延帮她狠狠地痛揍了霸凌者。她还呆呆地对霸凌者说了一句“对不起”。在第九集里，温以凡好好地走在路上，却被神经质的流浪汉进行性骚扰。这段戏的镜头尺度很大，已经被平台删减了。

根据《难哄》原著，后续剧情会有这样的情况。温以凡在高考后违背了与桑延的约定，原因是她那时被自己的舅舅猥亵了。最后，在桑延的帮助下，温以凡逐渐走出了被猥亵所带来的阴影。

至此，温以凡在客体性表达中呈现出了“美弱惨”这三个要素，且算是彻底齐全了。她的人生遭遇十分多舛，心理状态也十分纠结，这使得她时刻都需要一个偶像剧男主来对她进行拯救、呵护和保护。如果离开了男人，她的美丽就会变成威胁她自己的武器。

温以凡的事业线在剧中几乎没有被刻画。因此，无法让她通过搞事业来展现骨子里应有的不屈不挠。这使得人物形象愈发扁平。

《难哄》剧名的意思是女主要哄男主，并且男主很难哄，这样就无形中把女主置于了下位。从经济方面来看，温以凡没有富二代桑延那么有钱；从性格角度来看，桑延很毒舌，而温以凡比较温吞，两人相处时，前者总是能占据上风；从剧情方面来看，桑延虽然曾倒追过温以凡，但是故事的主要线索是围绕着温以凡被桑延“救赎”而展开的，男主的男友力比女主的女友力更强大。

这决定了温以凡肯定难以吸到女粉。即便女观众在代入温以凡时，也仅仅会幻想“若我也有一个桑延在身旁就好了”，接着顺理成章地成为桑延的女友粉。从古至今，偶像剧都是爆男主，道理也是一样的。

本质上，温以凡属于同一种类型的“工具人”，包惜弱也是。她们的最大差别在于，包惜弱最终在杨铁心的怀里自刎，而温以凡与桑延修成正果，开始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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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像剧需要“包惜弱”吗？

时代思想在进步，温以凡充当了包惜弱的现代化代餐，必然会遭到很多网友的质疑和攻击。《难哄》播出之后，大家对这部剧的评价呈现出明显的分化态势。

有人认为：“温以凡这个角色内涵不足，容易成为男人的幻想对象，并非女神的幻想，更像是一种对媳妇的幻想。”也有人这样形容温以凡：“她就像是一朵没有香味的花儿。”

有人强烈反对前两者的言论。他们认为大家对女明星过于苛刻了，没见过对男明星也进行这样一顿分析输出、挑毛病的情况。看偶像剧就是为了看别人谈恋爱，女主不围着男主转，难道要围着其他人转吗？

其实，“美弱惨”的女性角色在影视剧中一直是很耐用的一种类型。她们常常显得娇气，却又懂得隐忍；拥有美貌，同时又很纯洁；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，可又会对男主示弱。她们始终保持着“白月光”式的气质，期待着有一个男人能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。这个套路在上世纪的言情作品中非常流行，像《薰衣草》《恶作剧之吻》《恶魔在身边》等众多台湾偶像剧都是这样的设定。然而当下，古早台偶的受欢迎程度不如以往那般了，并且这些女主对观众的吸引力也在降低。

如果现在在豆瓣开一个帖子，询问《射雕英雄传》里最值得爱的女人是谁？答案可能会让人感到意外。不是黄蓉，不是穆念慈，不是华筝，也不是包惜弱，而是郭靖的母亲李萍。

她虽是个普通的村野女子，但其性格坚韧不拔，如同金庸笔下的男人那般义薄云天。丈夫郭啸天离世后，她为守护腹中孩子，奋力与段天德展开搏斗，在风雪中艰难产下儿子郭靖，之后在大漠中抚养郭靖长达二十年。相比之下，无论是她成为完颜洪烈的王妃，还是最终与杨铁心一同殉情，包惜弱的故事始终都是由男人主导，毫无内在核心可言。

要知道，并非所有女性观众都还能沉浸于“我需要一个男人来拯救我”这样的爱情叙事之中。这种审美变化极为极端，并且早已在近几年开发的爆款偶像剧里有所体现。比如，《周生如故》中的漼时宜，命运是悲剧的，然而她的坚持以及主动做出的选择让观众产生了共情；《苍兰诀》里的小兰花，起初是柔弱的，但在后期成长为能够守护心爱之人的强者；就连像《你是我的荣耀》里的乔晶晶那样有着恋爱脑的人，她的成功也完全是基于自身的努力和才华，并非依靠男人的青睐。

真正大火的女主角必定拥有强烈的个人成长线，其角色魅力要远远比那种一味等待被拯救的“美弱惨”要高。

当然，不能说温以凡已经完全过时了。不同的观众群体，其审美趣味是多元的。男性观众方面，不能否定他们喜爱温以凡所具有的那种柔软特质。若把温以凡放入任何一部男频武侠作品中，她绝对会是一个极为合格的挂件女主，而饰演温以凡的章若楠也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吸粉舒适圈。

或许这就是《难哄》女主引发争议背后的关键所在：温以凡本身并没有错，只是她渐渐与以女性观众为主的偶像剧审美拉开了距离。